第七十八章
郑道士被放走后,二管家才缓缓走出来,望着郑道士的背影,询问道:“大小姐,您觉得他会回来找我们吗?”
“一定会。”穆十娘笃定道。
郑道士是个聪明人,知道自己此番泄露了虞家计划,算是彻底背叛虞家,已经回不去了。
而在他的其他退路的抉择中,穆十娘自信自己给的是最好的。
只要郑道士亲身试验过一回,必定能知道这一丸药的可贵,明白该选择什么。
“而且用不了三天。”穆十娘微微一莞尔,“实验丹药效果只需一日,处理首尾拿到投名状需要一日。如果不出我的意料,第二天晚上,他就会来找我们。”
“莫看他被拷打审问时胆小软弱油滑,这种人却最是识时务呢。”
二管家闻言眼前一亮:“大小姐口中的投名状是虞家此次的祈福道场?”
“除此之外,他还有什么能令我心动的么?”穆十娘微微一笑:“打蛇不死必受其害。若虞太尉身处我的境地,只会比我做得更狠更绝,既然如此我又何必留情。”
“当初我可是向两位胥大人许下过十日让虞家家破人亡的。”
二管家对穆十娘判断早已信服,当下便道:“老奴现在就去吩咐人,让他们一定早做好准备。”
不过拔腿离开之前,他似又想到了什么,扭头幽幽地看向穆十娘道:“方才不方便打扰,老奴没来得及询问。”
“大小姐,咱们穆家何时多了一种能长期控制人,逼人每月来令解药的毒药了?”
“而且我怎么记得,一年前京城一出以穆家为原型,火遍了大江南北的江湖话本《赤胆忠心》里,曾出现过这一神奇的毒药?”
方才听大小姐说得如此笃定,他都一瞬间怀疑自己记忆了。
但转念一想,穆家既然能有这等神药,又何必畏惧陛下监视,畏惧昔日仇家落井下石暗害,直接给每个宫廷暗卫、甚至陛下喂上一颗,岂不是万事大吉了?
穆十娘冲他歪头,狡猾一笑:“就在刚刚。”
二管家:……
“反正民间一直对我们穆家猜测颇多,借着我们穆家名头牟了不少利。”
“这些年的话本传奇里,穆家什么武林高手、江湖头头、商界巨贾,神仙下凡都出过了,弄得祖父没少哭笑不得地否认。”
“如今我只是反借用了一下坊间传闻,又有何不可?”
穆十娘如个使了坏的小狐狸,调皮地耸了耸肩膀,“郑道士如果不信,我们也没有损失;但若是郑道士信了,咱们岂不是赚大了?”
二管家:……
二管家有些想无奈扶额,却又忍不住翘起了唇角。
自从穆家一夕获罪,大小姐以一己之力撑起剩下家业后,就一直冷静沉着狠辣善谋,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十岁。
这还是她最近头一次仿佛一名十五岁少女般,露出这般狡黠小女儿态,竟是如此鲜活可爱,令人忍不住莞尔宠溺。
说起来,没有一门心思迷恋楚御珩前,大小姐本就是水晶玲珑心肠,是全家最宠爱的开心果呢。
……
穆十娘并没有料错。
第二天晚上,郑道士就带着一包东西,乘夜潜入了穆家,直至凌晨才悄无声息离开。
翌日清晨,暗影卫去了灯市长街、穆二夫人新赁住的房子,与京郊坟地,悄无声息地抓了几个人,与偷偷换了一包东西。
与此同时。
灯市长街。
穆二夫人正着一身簇新衣裳,由一名亲近妈妈搀扶着,先仔仔细细地吩咐着下人,将院落打扫得干干净净,又去厨上转了一圈,让他们拿出十成本事,不计较用料抛费,好生准备一出素斋。
这便是穆二夫人新赁住的房子,是一个楚南富商的旧宅,三进三出内带一个大花园,与一位朝廷一品大员,两位朝廷四品官员府邸为邻,堪得上是风景雅致地段颇佳。
同样这价格也越着实优越,每个月足足要花二百二十两银子。
穆二夫人却丝毫没有犹豫,一口答应了下来。
因为她要宴请宾客。
穆家正在重孝期,按礼是不能大肆操办的。但因这是穆六郎热孝期的泉下事,穆二夫人心疼儿子,怎么都不肯轻易过去了。
故而她给穆家长房、三房、四房、自己娘家忠昌伯府,以及穆大奶奶与穆三奶奶娘家都发了请帖,打算小聚庆祝一场。
是的。
两位妈妈都已经回话了,证明了那一对在金山寺后院哭泣的主仆,是真的确有其人,其女儿生前也的确是数一数二的恭顺大方,难得的宗妇长媳之选。
世上竟真有这么凑巧的事!
得知这一消息后,穆二夫人高兴得如白捡了馅饼。
她刚为六郎的婚事,被嫂子狠狠羞辱了一顿,就遇上了这等扬眉吐气的好事。
这简直是老天爷都在帮她。
女人果然最重要的就是要命好!
这时门房匆匆过来回禀道:“夫人,两位亲家夫人的都到了。”
这说得就是穆大奶奶与穆三奶奶娘家人到了。
此时距离约定聚会时间,还足足有两刻钟,穆大奶奶与穆三奶奶娘家提前这么久到,已经算是十分重视了。
“到得还不算晚。”穆二夫人却登时收起了满面笑容,不咸不淡哼了一声,才瞥了一眼穆大奶奶与穆三奶奶:“既然从你们家人来了,就一起去迎接吧。”
将穆大奶奶与穆三奶奶娘家人引入屋后,穆二奶奶也带着穆家长房的人到了,穆四夫人晚了一步,却仍是赶在了宴会开始前到了。
唯独穆十娘却直到快要开始了,都迟迟没有露面。
穆二夫人当时就拉下了脸:“有些人真是越来越没有礼数了,家中长辈相邀都能够这般轻慢,外头还不知道要怎么丢人现眼呢。”
说罢她又冷冷看了穆二奶奶一眼:“二郎家的,你是长房长媳,合该管着点弟弟妹妹的。在家里都这么不知轻重,以后在外头岂不是要把穆家的脸都丢干净了?”
“其他人也就算了,我可是要脸的人,不愿意受这个带累,被人说一句娘家没有家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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