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四章 香膏
春雷阵阵的雨夜，有人欢喜鼓舞，有人百般算计，有人空欢喜，有人丧黄泉。然而这一切，宜王府的姑娘们却都毫不知情。
晨起，温西瑶让小厨房做了几道精致的小食，带着贴身侍女拂花，破天荒地主动来了忍冬院。
那时候南枝正燃起一支新香，净了手，看邱筝年给她寄来的信，对着自己这新交一手秀逸的簪花小楷啧啧称道。
“点墨，你看看人家这字，这就是邱大儒亲手交出来的才女的字吗？”
南枝爱不释手地欣赏着，又忍不住把目光投向自己的回信上，嗯……
“难道梁京的贵女们，都能写出这样一手好字？”
松云的脑袋从一旁冒了出来:“小姐，奴婢看都差不多啊。”她想了想，又加了一句，“反正小姐的和四小姐的比起来，确实是差不多的。”
“……”这实在算不上安慰。
她还是练练字吧！
“温南枝”未见其人，先闻其声。
南枝一个哆嗦，差点没把信扔松云脸上。
果然不能在背地里随便编排人，这原地现身的法术温西瑶是什么时候学的？
无事不登三宝殿，她四姐找她有什么事？
一向冒冒失失的温西瑶走进来之后，便把手里的东西往南枝身前一送:“给你送好吃的，我好吧？”
“……”难得见这嫡姐对她如此热情，主动关怀，南枝心里有些毛毛的。
这是怎么了？温西瑶不是一直看不上她吗？难道是上巳节受了戚淼欺负时，她那安慰的一抱，打动了这位尊贵的群主殿下？
“这是桃花栗粉糕，这是水晶冬瓜饺，这是蜜饯莱阳梨，这是……”拂花打开食盒就滔滔不绝起来。
眼见着自己的忍冬院仿佛变成了西大街的甜品铺子，南枝连忙止住了她。
“这是怎么说？姐姐怎么好端端地给我送吃的？”
“嗯，这个……”温西瑶难得不好意思起来。
她居然也有难为情的时候？南枝心中警铃大作，这丫头想做什么？难道又是王妃给她布置了什么功课，她想丢给我？还是闯了什么祸，想找我背锅？
拂花见自己小姐扭扭捏捏，收到眼色，只好代替她回答。
“回五小姐的话，四小姐今日找您，是有个忙想请你帮。”
老天爷，温西瑶都能跟她说“请”了！太阳今日打西边出来了？南枝看了眼窗边，阴沉沉的，今晨根本就没太阳。
“怎么回事？姐姐直说就好。”
“我就是想问问，你这几日抹的香膏，是不是卫姨娘带给你的。”温西瑶撞了她一下，“哎，多少钱，让给我行不行？”
南枝一脸茫然，把头转向了点墨:“什么香膏？”
她对于打扮之事一向不怎么在心，都是让点墨打理。这些时日一直忙着读书，从藏书阁读到忍冬院，连温廷见了都要嚼几句酸话夸赞她。什么香膏？她怎么不知道？
“小姐这几日用的香膏，确实是从夫人那里拿来的。”点墨顿了顿，“一般人，买不到。”
南枝明白了。
她娘除了武功之外，一手易容修妆的本事也令人绝叹，只是她学不来，倒是点墨从小跟着习得几分。回京之后，她娘闲不下来，就带着点墨倒腾着女娘们化妆用的脂粉香膏，把院子里的花几乎都霍霍光了。
前几日上巳节，卫夫人去见好友，也不忘带着她鼓捣的这些东西。可能是得到了友人的肯定，回来后，卫夫人就把这东西拿给了点墨，用在了南枝身上。
温西瑶在院子里游玩时和采花的卫夫人相遇了，对她用的这香膏十分惊羡。
只是卫夫人是长辈，她平日里对她没怎么敬过，不好开口。昌怡公主的赏春宴，她惹下祸来，被母妃刚一通训，故而不敢又生事。
这才换了个方式，备上精致的糕点，来贿赂，啊关怀她的庶妹，看看她知不知道来历。
果然，一进来便闻到了她身上那股清而不腻，十分特别的味道，她妹妹的小脸也比往日显得更莹润光泽，原本苍白如纸，现在也红润一些，如凝脂，如白玉，看上去更加楚楚动人了。
她也好想用！
“这香膏到底是哪儿买的啊？”
南枝不好说破这是她娘自己做的，毕竟她也不知道娘愿不愿意让人知晓。这等手艺放在平民百姓手里，是让人追捧的神乎其技，可放在娘这样的王府贵妾身上，谁知道会不会传出风言风语。
“这香膏好像是我娘的好友送给她的，具体我也不确定。”南枝先搪塞一番，看温西瑶脸上一阵失望，仿佛明艳的夏花被暴雨迎面一顿浇，花瓣都耷拉下来，不免也心软。
难得温西瑶这次居然这么通情达理，知道不能明抢了，要拿着东西做个人情再开口求帮忙！
看来是旁观了杨皎的言行，自我反思了？
又或者是被世子逼着道歉觉得丢脸后悔，行事之前晓得先斟酌一二了？
总之可喜可贺，希望温西瑶再接再厉，朝这个方向“长大”点吧！让她和世子都省点心，廷弟也少受点累！
于是让点墨从盒子里把那没有包装的小玉瓶拿出来，塞到了温西瑶手里。
“但是既然姐姐亲自来了，没有让你空手而归的道理。这一瓶我没有用过，还是干净的，姐姐不嫌弃就拿去吧。”她把那装着糕点的食盒接了过来，“这个，我就笑纳了。”
好难得，这些糕点终于不是按照温西瑶自己的口味来送的了！
想起来当时上京路上后温西瑶的示好，南枝居然生出了一种微妙欣慰感，她姐姐总算长大了点！
看着温西瑶喜滋滋地离开了，南枝却心里一动，问道:
“点墨，娘做的这些胭脂水粉，方子是怎么来的？别人给她的吗？”
“不是，是夫人自己琢磨出来的，只是她自己还是不满意，很多地方需要改进，也没有定制的工具，只能粗糙地做出来，用着玩。”点墨解释道，“这盒香膏，还是她上巳节找了好友，借了人家的人手做出来的。”
南枝点了点头，“那依你之见，娘研制出来的这些东西，和梁京里的铺子摆出来卖的，比起来如何？”
点墨想了想，还是诚实道:“夫人只是做着玩，灵光一现时有许多新鲜的主意，想出来的东西格外与众不同。比如她做的夕岚色口脂，点墨敢说全梁京也找不出来同一个色泽的，夫人还想过除了抹在唇上，和碎玉粉子混合着抹在眼角，也有奇效。
可夫人到底是野路子，有新意，却不能保证质量。”
南枝摸了摸下巴，拿出纸笔来:“你继续说，把娘的那些想法都详细道来，我听着。”
关于赚钱大业，她有些头绪了。只是这条路成不成，能不能试，还得从长计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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